在久遠(yuǎn)的朦朧的記憶中，回鄉(xiāng)的路是一條坑坑洼洼的羊腸小道。每到下雨過后，更是泥濘不堪。記得兒時的我們，跟隨著媽媽去姥姥家度過暑假。下了火車之后，總要做一只小木船，船夫劃著槳，吱吱呀呀地把我們搖到對岸。而雨后的路非常難走，即便小心翼翼，也常常會摔好幾跤才能回到姥姥家。新衣服臟了，也并不惱，而且滿滿的欣喜。當(dāng)然，那都是八九歲時的記憶了。 媽媽說，在我們一兩歲的時候，姥爺總是騎著一輛自行車，前面大梁上坐著我，后面車座上坐著妹妹，姥爺推著車子，媽媽跟著一路走著。后來，姥爺家的條件漸漸地好了，路也修得寬了。每當(dāng)我們渡過那條小河的時候，姥爺總會趕著一輛馬車在等我們。馬車上，姥姥早已用厚厚的麥草鋪好了，如同棉被一般。即便是一路上有些顛簸，可我們?nèi)匀挥X得十分有趣，親切。在鄉(xiāng)下，我們度過了快樂的，無憂無慮的童年。 漸漸地，我們長大了，姥爺也老了。每次回鄉(xiāng)，便由舅舅們帶一個朋友，騎著摩托車去接我們…… 再后來，村里修了柏油馬路，汽車可以直接開到家門口了。于是我們回鄉(xiāng)便乘坐火車，到另外一個站點(diǎn)下車，打一輛出租車，幾十元錢便可以到家門口，真是方便而快捷。那時，姥姥和姥爺都還健在。雖然他們年歲已高，可是身體還算硬朗。每年春節(jié)，老人的生日到了，姨姨舅舅們便相約聚在一起，孫子，外孫，三十多口人，歡聚一堂。每當(dāng)離別之時，更覺得難舍。兒時常常上去摘沙棗的那棵樹，更加老了，鄉(xiāng)村的房子也老舊了，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了。 轉(zhuǎn)眼間，十幾年過去了，農(nóng)村發(fā)生了很大的變化。家家戶戶都蓋起了大瓦房，甚至條件好的家里，也安了太陽能熱水器，坐便器。除了不是集體供暖之外，這一座座房子與城里的樓房沒有什么差異。可是，我們回鄉(xiāng)的機(jī)會卻越來越少了。 我家也買了車，公路通到了舅舅家門前。其實，兒時的鄉(xiāng)村離我們是如此之近。在我小的時候，是交通不便吧，所以一走要走半天，感覺那么遙遠(yuǎn)。每當(dāng)分別時，總是淚水漣漣。從姥姥家一出門，坐上馬車，便開始哭泣，一直到過了小河，上了火車，又走過好幾站。在媽媽的安慰下，才能哽咽著，擦干眼淚，盼望下一個假期的到來。 那一年，舅舅家的兒子娶媳婦，我們前去參加婚禮。我們開車不足兩個小時，便可以到達(dá)村里。鄉(xiāng)村的變化可真大，一幅新農(nóng)村的模樣。門前的那棵沙棗樹不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整齊劃一的白色的院墻，門前的那座小橋也不見了。人們都修成石橋。路寬了，也平坦了，交通工具先進(jìn)了，回鄉(xiāng)所用時間短了，可我再也沒有了回去的理由了。姥姥和姥爺已經(jīng)過世。那個鄉(xiāng)村，承載的只是我童年美好的回憶。兒時溫暖的一幕幕，至今仍然記在心間。 夢里又回到故鄉(xiāng)。那里依然是小溪潺潺，瓜果飄香，炊煙裊裊，笑聲朗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