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可以把話說得美好一些

2019-08-21 00:00 發(fā)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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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《北國之春》是一首非常著名的流行歌曲。據說這首歌1977年誕生于日本,80年代初經我國著名詞曲作家呂遠的翻譯、蔣大為的演唱飄進中國千家萬戶,風靡大江南北。

這首歌曲調悠揚、歌詞美好,白樺、碧空、南風、木蘭花、殘雪、溪流、獨木橋、嫩芽、棠棣、朝霧、水車、小屋一系列的自然景觀勾繪出北方春天的特殊景色,清淡深遠,回味悠長,像一幅大寫意的水墨畫,給人豐富的想象空間。
據呂遠先生講,這首歌的第一句原本的歌詞只有“白樺、藍天、南風”三個名詞,可與之相配的音樂有18個音。日語比漢語音節(jié)復雜,我們說“南風”,他們要說“米那米卡哉”,那句18個音的曲調他們唱起來正合適,我們就得一個字哼哼好幾個音,唱起來別扭,情緒也不對了。怎么辦呢?如果忠于原歌的字數,就得翻譯成“白樺之樹、藍色的天、南面吹的風”,這才與原來的音樂吻合,但聽起來更別扭了,尤其缺失美感。
呂遠先生想到:作者眼中北海道的家鄉(xiāng)那么可愛,我就幫他美化一下吧。于是,“白樺”就譯成了“亭亭白樺”,“藍天”就說“悠悠碧空”,“南風”當然說“微微南來風”詩意得多。其它諸如“殘雪消融,溪流淙淙,獨木橋自橫”,“朝霧蒙蒙,棠棣叢叢,水車小屋靜”,都是在原詞上美化的修辭……

有懂日語的朋友說,看了原歌詞,感到呂遠先生的翻譯賦予了它中國古典文學的美,把這首歌的意境提升了一個高度。

同樣的意思,不一樣的說法,帶給人的感受自然也不同??磥?,不是光把話說對了就可以,說得好更重要。這讓我想到當下的很多語文課,老師只關心學生說出的是不是“對”的答案,而忽略了對“好”的引導和追求。我以為,學生學習運用語言,說得對不難;難的,恰恰是說得好,言語得體、適度,有美感。而這,是需要教師有意識去引導的。

一次,我執(zhí)教《冬陽·童年·駱駝隊》一課,學生預習過課文后,要求他們用上題目中的三個詞語結合課文內容說一兩句話。
一個學生說:“我童年的時候,經??吹今橊勱犜诙栂伦哌^來?!?/span>
我問他:“冬天的太陽會帶給你怎樣的感覺?”
于是他修正了自己的話,變成:“我童年的時候,經??吹今橊勱犜跍嘏亩栂孪蛭易哌^來?!?/span>
我又問:“駱駝隊是怎樣走過來的呢?這一幕給你的童年留下了怎樣的印象?”
他想了想,說道:“在溫暖的冬陽下,駱駝隊緩緩地向我走來,那是我對于童年最美好的回憶。”

那天臺下有很多老師聽課,隨即響起了掌聲??吹贸瞿呛⒆雍軡M足,我也很滿足。對于我們師生來說,這絕不僅僅是心理上的滿足,更應該是經歷了幾個回合,達成了語言學習的滿足。
當然,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。

《兔之眼》是一本與《窗邊的小豆豆》并稱為“日本兒童文學雙璧”的童書,這本書曾經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引進中國,書名為《小谷老師和蒼蠅博士》。在中國,知道這本書的人并不多;在日本,可以說是家喻戶曉,還曾經拍過同名的電影,深受廣大民眾喜愛。

和孩子一起讀這本書的時候,我出示了《小谷老師和蒼蠅博士》這本書的封面以及《兔之眼》這部電影的海報,讓學生發(fā)現(xiàn)有什么相同之處?‘’
一個學生說:“都是一個老師領著一群孩子?!?/span>
我說:“你說得沒錯,但是小谷老師是那么有愛心的老師,你可不可以說得再美一些?”
他心領神會,繼而說道:“一個美麗的女老師,領著一群天真可愛的孩子。”
我說:“還不夠,仔細觀察,你還可以說得更美?!?/span>
“一個美麗的女老師,領著一群天真可愛的孩子。在燦爛的陽光下,他們的笑容都特別甜美,快樂仿佛從眼神里流淌了出來”。

給學生介紹繪本《明鑼移山》的作者阿諾·羅貝爾,我依次出示他的其他一些作品,例如《大巨人約翰》《露西兒》《UNCLE ELEPHANT》《SMALL PIG》《GARSSHOPPER ON THE ROAD》……
學生對此饒有興致,情不自禁地跟著念起了書名。兩本中文書名自是一目了然,另外三本英文書名譯出前面兩個也并非難事,到了第三本學生開始猶豫。
有精通英語的學生提示:“‘GARSSHOPPER’是蚱蜢的意思?!?/span>
于是馬上有人大聲翻譯到:“《蚱蜢在路上》。
我說:“我不是很懂英文,但是我從中文的角度感覺,這樣表達似乎缺少味道。還有更好的翻譯嗎?
一個學生說:“《行走在路上的蚱蜢》。
哇,這真的讓我眼前一亮,相比那個“蚱蜢在路上”不僅語感好,還有一種動態(tài)的美。
此時,又有一個學生說:“我覺得還可以翻譯成《蚱蜢旅行記》”。
天哪,這和當當網上圖書推介的譯題居然一模一樣!
其實,不必訝異,學生從說得對到說得好,不過是一個轉身的距離,只是這樣的轉身的確需要教師對學生言語智能培養(yǎng)的意識還有相應的技巧。
戰(zhàn)國時期的思想家、文學家荀子曾經發(fā)出“言語之美,穆穆皇皇”的贊嘆,把“善言”看作是人們交際和交流思想的前提。他認為“與人善言”,要做到“文”“理”并重,使語言達到“文而類”——兼有辭華和質美的境界。
由此看來,追求把話說得美好一些,并不是為了“美”而美,而是在守“理”的基礎上更有文采一些,這難道不是有些語文課上老師要做的事情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