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后,爺爺一直讓我給他寫點什么,但我與他交情尚淺,孰不知如何下筆。
——題記
他是在祭灶神那天走的,大家都說,他和神仙一起升了天。我問媽媽:“經(jīng)年之后,他還剩什么?”媽媽只是在嘴里念叨:“他已經(jīng)升了天,做了神仙。”老天總是不公平,讓有的人直接晉級,不如說,是老天將一切謀劃好的。
關(guān)于他的
他長相普通,低矮的身材,擁有全國普通農(nóng)民的面龐。
每個月,他總是背著一大袋紅薯來我家。我們兩家大約相距十五公里,每次過來,他原來烏黑的臉龐又增添了一層油漬。父親勸他坐公交來,但他說坐車?yán)@路。但明明二十分鐘的路程,他卻走了一個小時。我知道,是他背著一麻袋東西,售票員嫌他占地方,要不就是他儀表不整潔,當(dāng)然,也不排除他自己太節(jié)省,不愿意坐車來。
每次回去時,父親都會為他洗澡,換上干凈的衣服,再給他一些舊的衣服。父親總說:“我能給你的就這么多了。”換完衣服的他,臉上也總洋溢著幸福。
我蔑視他,雖然他給我們紅薯。我是多么愛吃他送來的紅薯,甜甜的,化在心頭。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從什么時候就開始往我家送紅薯,但是我蔑視他。
關(guān)于我的
我蔑視他,他和我沒有太大的關(guān)系。我漫步在秋天的校園,枯葉還在樹枝上苦苦掙扎。我也在掙扎著……
可能大家都在人滿為患的教室里埋頭苦讀吧。我的汗水濕潤了我的臉龐,手里拿著不及格的考試卷,我要放棄嗎?不,老天還沒有折斷我的翅膀,我不甘平凡,我還有希望,我要扇動自己的翅膀,努力沖向天空!
我獨自一人在鋪滿梧桐葉的小道上散步,我想到他,想到我蔑視的那個人,他的翅膀呢?他的一生只有悲劇嗎?
關(guān)于我們的
我實在無從下手,企圖從父親那里獲取靈感。父親告訴我:“他是個傻子,村里人都這么叫他?!?他一生只吃過一個女人做的飯,是他的母親。他領(lǐng)養(yǎng)了一個兒子,自己為他做飯,說他被灶神帶走了,也不奇怪。他傻得可以,每當(dāng)有人叫他幫忙,他總放下手里的活就跟著人家走;別人有急事,急著要用錢,他把一生的積蓄拿出來,人家知道他不容易,他硬塞……
那是他最后一次來我家,說:“以后不種了,身體不行了?!备赣H同往常一樣,給他換了衣服。三天后,他走了。大家說:“一生最臟亂的人,走的時候是體面的。”
我吃著他最后一次送來的紅薯,不知是蒸汽還是怎的,我的眼睛濕潤了。紅薯也凝在心里,苦澀的一團,無法化走了。
尾聲
火化那天,全村人都來了,每個人的眼睛都是濕潤的。父親當(dāng)場淚崩,失聲痛哭:“舅舅……”
他的翅膀早已被折斷,他的一生就注定在悲劇中平凡與偉大。
我的翅膀依舊完好,我可以在生活中發(fā)光,我又回到了鋪滿梧桐葉的校園,枯葉依舊在樹枝上,大概是在等春天的盎然吧。
晚上,我夢見他變成神仙在天上注視著我,我問他:“經(jīng)年之后,還剩什么……”
一個我蔑視的人,教會了我一切。
我深深被你影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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