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下了三天三夜,本以為上山的路難走,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清掃出了一條干凈的路。
林楓翻身下馬,將馬拴在一旁的樹上。忽然一陣徹骨的寒風吹來,他打了個寒噤,裹緊了身上的斗篷,搓了搓手。
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。
林楓向院子里張望,滿院的梅花,紅粉相應(yīng),在這白茫茫的一片中格外的顯眼。
溫螢就住在這里嗎?他走進院子,雪都被清掉了,露出濕漉漉的黃色土地,卻是雜草叢生,東歪西倒,梅花后面是破敗不堪的房舍。林楓停住了腳步,躊躇不前,我也不知我在猶豫些什么,有那么一瞬間他竟想掉頭離去。
“你怎么來了?”
林楓猛地一回頭,溫螢就站在他身后,還是熟悉的聲音,她穿著最平常的粗布麻衣,手上提著一籃野菜,她的臉上有一道疤痕。
林楓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問題,苦思冥想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,頓覺窘迫。
她沒有再問,看了林楓一眼,道:“站著干什么?進來吧?!蓖锩孀呷?。
走在她身后,林楓才發(fā)現(xiàn),她后面跟著一個兩三歲的女童,粉雕玉琢,著實可愛,像她小時候。
林楓有些震驚,又有些慶幸。
房間里很是整潔,東西很少,只有一張床,一張桌子,兩個板凳,還有一口鍋。她坐在其中一張板凳上,指了指另一張板凳說:“坐?!绷謼骺戳艘谎勰莻€女童,沒動。喬螢倒了杯茶,說:“她站著就行,茶不太好,見諒?!?/p>
林楓立馬擺擺手,表示不在意,上前坐在板凳上,板凳很矮,蜷得腿有些難受。
他問喬螢:“你……還好嗎?”
她握著茶杯,抿抿唇,“挺好的。”
“琴,”林楓猶豫了猶豫,“你還留著嗎?”
喬螢握緊了茶杯,“燒了。”
他看了一眼她旁邊乖巧地抱著茶喝的女童,“你,成親了?”
喬螢斜睨著他,笑道:“怎么?大將軍能夠另娶他人,我就不能了?”
林楓急著解釋:“我不是……”
喬螢打斷了他的話,嘆了口氣:“我知道,你是做給他人看的,但我終究不是圣人,心中難掩幽怨,但不管怎樣,十年過去早就不在意了?!?/p>
可是他在意。這樣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。
林楓還能說什么呢?說他這十年來夜夜難寐,說他將那女子休了籌備聘禮準備來迎她進門,說他辭了官只想和她把酒話桑麻?
他早該清楚的。
她不是癡癡等待的癡情女子,但他是拋下她走的負心漢。
林楓環(huán)顧四周,想要問問有幸娶她的男子是誰,還沒開口,喬螢便道:“他死了?!?/p>
他愣了愣:“抱歉?!?/p>
“沒什么好道歉的,”喬螢說,“你問起他這很正常?!?/p>
他點點頭,欲言又止。
她笑了:“我知道你想說什么,這是我的命。我遇見了一很喜歡我的人,雖然很短暫,但幸福?!?/p>
現(xiàn)如今再說什么都已經(jīng)晚了。
喬螢嘆了口氣,“罷了,隨你怎么想。天色已晚,還望大將軍快些回府?!?/p>
林楓看了眼窗外,已是黃昏。我站起來,道了聲謝謝,走出門外,又覺得應(yīng)該再說些什么,又返回來鄭重地道:“保重?!?/p>
她笑著回道:“保重?!?/p>
有人拍了拍林楓的肩。
副將,余子由。
他走神了。
他揶揄道:“想到什么了?笑得這么開心?!?/p>
林楓笑了笑。
“故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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